反抗者

　　多俾亞傳是天主教比新教之舊約多出的七篇作品之一，在英語世界也常以父親之名為書名，即類似原文之名稱「托彼特言行錄」。這是一篇相當有趣的傳奇故事，作者不詳，寫成年代大概是公元前第二或第一世紀。原著該是阿蘭文，有多種譯本流傳。在死海文獻中，有三種阿蘭文（按字跡區分）及一種希伯來文殘卷。

　　這故事的中心話題是人生考驗，與約伯傳的立場有互補作用。後者堅決反對「現世痛苦皆是罪有應得」之主張；多俾亞傳則強調善有善報，痛苦遭遇只是考驗，但幾乎沒有影射身後賞罰。但某些情節頗有真實感和親切感，例如跟少主旅行的小狗。

　　北國以色列被亞述滅亡時，住在加里肋亞一帶的托比特也成了俘虜，來到亞述之京城尼尼微。因了他為人正直，受到亞述國王之賞識，成了國王之買辦。為了職務關係，他常去各地採購，特別是瑪待國，並在那裡的一位親友處存了一些錢。

　　國王去世後，繼位的國王散乃黑黎布帶兵攻打南國猶太時慘敗，回國後便拿猶太俘虜出氣，濫殺後曝屍。這時已經賦閒在家的托比特，夜間偷偷把同胞的屍體掩埋。國王知道後，下令緝捕，並沒收了他的家產。

　　幸而不久後，這個暴君便被他的兩個兒子殺害。他的第三個兒子繼位後，托比特的一個姪子當了大臣，為他向新國王求情，結束了他的逃亡藏匿生活。某天他為埋葬一個被殺害的同胞忙了大半天，身體疲倦，天氣又熱，晚上就在庭院靠牆壁的地方躺下睡著了。不料牆上小鳥拉的熱糞正好落在他的眼上，結果雙眼失明。

　　當大臣的侄子養了他兩年，侄子調到外地後，便由妻子出外工作養家。托比特怕妻子貪求不義之財，對妻子嘮嘮叨叨，妻子不耐其煩，對他說：「你的施捨在那裡？你的善行在那裡？看！人都知道你得到了什麼報應。」

　　托比特感到他現在真是生不如死，祈求天主說：「請你收去我的靈魂……因為死比生為我更好」。這時他想起寄存在親友處的那筆錢，乃令兒子多俾亞找一可靠的人陪伴他把錢索回。喬裝成同胞的辣法耳天使答應陪他前往。

　　一天後二人走到底格里斯河畔，多俾亞下河洗腳，突然跳出一條大魚要咬他的腳。天使令他把魚捉住，告訴他魚膽、魚心和魚肝是良好藥材，要保存下來。

　　幾天後，他們來到一個苦命女孩撒辣住的地方。天使先告訴了多俾亞這女孩的不幸遭遇。她嫁過七次，每次新郎都在洞房花燭夜猝死。使女常辱罵她：「是你殺了你的丈夫……你為什麼因為你丈夫死了，就責打我們呢？你也跟他們去罷！」她原想自殺，但怕父母更加傷心也就認命了。天使告訴多俾亞向撒辣求婚，說他有辦法把危害她的邪魔趕走。

　　二人來到撒辣的家，交談之下，原來她父親和多俾亞的父親是同族，又早就相識。在天使的操縱下，多俾亞求婚時，女孩父親雖然於心不忍，但又不願外人知道家醜，乃勉強答應。新人入洞房後，多俾亞按天使指示把魚肝和魚心放在火上燃燒，產生的氣味果然把邪魔趕走。天使立即追去，把邪魔綑在埃及的曠野。

　　早上天還未亮，撒辣的父親認為多俾亞早已身亡，令僕人去野外掘好墓穴，想在鄰居未起床前把他掩埋，以免女兒更加無臉見人。僕人回來後，他令使女去新房探視，沒想到二人活得好好的。撒辣的父親大喜，決定要女婿留下，慶祝兩個星期。多俾亞怕父母因他逾時不歸憂心，請天使拿了字據去把錢取回。

　　婚慶過後，多俾亞帶了新娘及岳父給的一半家產回到家裡。他把魚膽敷在父親的眼上，雙目竟然復明。父子要把帶回的錢財分給天使一半，天使說明了真相：「隱藏君王的祕密固然是好，但傳揚天主的工程卻是應該的。當你和撒辣祈禱時，我便把你們的懇求呈報了上主，天主也派遣我來醫治你和你的兒媳」。天使說完，便回天去了。托比特預知亞述將有戰禍，令兒子在二老去世後，到岳父家定居。

　　這篇故事是後世基督教義中之「天使論」的依據之一，例如每人身邊有位護守天使之信念。許多民族有亡魂回來報恩的故事，如國人說的「銜環結草」。但國內最多的故事是亡魂報仇，或找替死鬼。聖經把賞善罰惡視為天主專有的權力，信徒容易培養行善不求受恩者直接回報，以及報仇不可自己動手的心情；在天主教地區沒有亡魂報仇或報恩的故事。冤死的人，不是變成任意遷怒他人的野鬼，而是成為救苦難的力量或象徵，跟耶穌一樣。

　　撒辣的故事與包公案的一個殺夫故事不知是否有些關係。在舊約中，或因作者不願說出全部真相，或因不知確實真相，常把有好效果的原因說成天使，有壞效果者說成魔鬼。在包公之故事中，害死在外多年後回家之丈夫的，是寄生在妻子陰道中像小老鼠的東西，用油炸的小鳥誘出陰道。包公說他知此密方，是因古書中有相關記載。

（作者：劉俊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