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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約裡的正統先知中,以厄里亞(以利亞)的性格最為激烈;但他仍能自我約束,尊重政治與宗教互不干預的原則。他的名字意為「雅威(耶和華)是上帝」,正是他一生的寫照:他的使命是捍衛正統的一神論宗教。

他在猶太人歷史上的出現和消失都很奇特,再加上他名字的象徵意義,可能有人想他根本不是真實歷史人物,而是先知人物的類型。無論如何,他對後代的先知確實有典範意義。他奉守的政教互不干預原則,對現代的學術自由與政治之關係,也有參考價值。

北國以色列的王后依則貝耳是異教徒,極力推行她祖國的邪教,並殺害正統先知。厄里亞突然出現,向國王說:「我指著我所服侍的永生上主、以色列的天主起誓:這幾年如果沒有我的命令,天決不降露或落雨」。然後他又隱藏起來了(列上十七)。

旱災持續了兩年多的時間,人民的痛苦和恐慌可想而知;同時厄里亞曾向國王預言旱災的事也傳遍了全國。時機成熟了,厄里亞又在國王面前出現,要求他召集全以色列人及邪教巫師到一座山上,他要公開與邪教巫師較量法力。結果厄里亞勝利,他令群眾將巫師全部殺掉;然後因了他的禱告,天降大雨,解除了旱災(列上十八)。

王后知道她的巫師遇害後,向厄里亞傳話說:「明天這個時候,如果我不使你的性命如同那些(以前她曾殺害的)先知一樣,願眾神明嚴厲,且加倍嚴厲地懲罰我」。厄里亞害怕了,逃到西乃半島上帝當初頒訂盟約的山上。

「那時,上主正從那裡經過。在上主前面,暴風大作,裂山碎石,但是,上主卻不在風暴中;風以後有地震,但是上主亦不在地震中;地震以後有烈火,但是上主也不在火中;烈火以後,有輕微細弱的風聲。厄里亞一聽見這聲音,即用外衣蒙上臉出來,站在洞口,遂有聲音對他說:『厄里亞,你在這裡做什麼?』他答說:『我為上主萬軍的天主憂心如焚,因為以色列子民背棄了你的盟約,毀壞了你的祭壇,刀斬了你的先知,只剩下我一個,他們還要奪取我的性命』……」(列上十九)。

對猶太社會之運作方式,上述這段簡短情節的意義,與當初上帝同梅瑟在此頒訂禮法盟約事件同樣重大,確定了從事教化工作的先知先覺者,對政治該秉持的立場。無論政治如何腐敗,先知也不可採取直接的政治性行動。

狂風暴雨不代表上帝,上帝的精神是潛移默化。上帝這次交給厄里亞約三個任務,兩個有政治意義的等於是預言,是在時機成熟以後,由他的弟子完成的;在厄里亞有生之年,他只完成了一項使命,即立厄里叟為他的衣缽繼承人。

上面之記述,好似說厄里亞原來就知道上帝不在暴風和地震和烈火中。果然如此,則他令群眾殺害邪教巫師的事件就不易解釋。而且那次的行動並未能改變王后推展邪教的決心。所以最好假定,厄里亞是因了高人之指點,才知道上帝的作風是潛移默化。那位高人可能就是所謂的「上主的使者」(十九5等)。

舊約正統先知的務實政治哲學,不是厄里亞開創的。先知型人物正式在猶太社會舞台上出現,是在民長 (士師)禪讓時代結束,開始君主制度的時候;或說在政教分開獨立的時候。民長多次兼任政治和宗教領袖之職。撒慕爾在前半生是民長;他推選撒烏耳當了國王之後,便只管教化民眾的工作。他是第一位先知。後來國王的表現雖然不合理想,他也未設法把國王推翻,也未採取任何政治手段以牽制國王的行動。他知道政治與宗教兩個運作系統不可互相干預。

政教各自獨立之理念,是以務實的政治哲學為基礎。從舍瑪雅先知處理南北兩國分裂事件的方式中,便可以看出這個立場。國家分裂當然不是好事,故此德訓篇作者,說造成這局勢的兩個主角都是民族的罪人(四十七26等)。但在北國決定獨立,而南國要以武力恢復統一的時候,舍瑪雅先知卻傳話說:「上主這樣說:你們不要前去攻打你們的兄弟以色列人,你們各自回家去罷!因為這事原出於我」(列上十二22)。

情勢既已形成,息事寧人才是上策。絕對合理想的政局大概永遠不曾出現;為使社會少受傷害,避免武力鬥爭是唯一可取之道。

社會難上軌道,常是因為英雄人物太多,而真正懂事的人太少。新約強調,理想社會之實現,主要靠個體之覺悟。如果探索真理和從事教化工作的人,也迷於虛浮的眼前功效,捲入政治鬥爭之漩渦,社會更沒有希望,並使堅守學術和教化工作崗位人員的處境更加困難。政客的權力欲本來就強,疑心又重;若不畫清政教之界限,便難使信仰及學術自由不受政治之騷擾。(註:此文於民國8159日在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發表,為《聖經今看》第154篇。)

(作者:劉俊餘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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