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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達味(大衛)與撒羅滿(所羅門)當國王時,無論在政治和文化方面,都是猶太人最輝煌的時期。撒羅滿的兒子繼位後,因不得民心,國土分裂為二,時在公前九百餘年。南國猶大仍由達味的後裔掌權。北國稱以色列。

  歐瑟亞(何西阿)先知是北國人,在以色列由盛轉衰的時代,開始以先知(即在野的社會賢達)的姿態干預時局,大概是從公前七五0年到北國被亞述滅亡(公前七三一年)。從七四三年到亡國,北國先後換了六個國王,三個是被謀殺的,可見時局之混亂程度。

歐瑟亞的思想有兩個特色。第一點,他的批評不只是叫罵,他分析社會情勢是怎樣形成的,病根究竟何在。他認為社會混亂只是病徵,是結果,不是病根。所以外交和軍事對改善社會都無濟於事:「厄弗辣因像愚蠢無知的鴿子,一時向埃及求救,一時又投奔亞述」(七11)。他又說:「因為你依賴了你的戰車,和你的勇士眾多,因此在你的城邑中要發生騷動,你的一切堡壘將被拆毀」(十13)。政治也起不了作用:「我要摧毀你,有誰能援助你?你的君王在那裡?讓他來拯救你!你所有的首領在那裡?叫他們來保護你!」因為他們也是泥菩薩過河,自身難保(十三 9)。

一切社會問題的癥結在於人生觀,在於信仰。信仰代表的是對人希望變成的自我之嚮往,與實際的自我互相影響。歐瑟亞認為以色列社會的一切不幸,都是因為大家背棄了祖先信仰的上帝,而去敬拜異教的邪神「巴耳」。像其他多神論宗教一樣,這宗教本身是功利主義的,追求的是各種欲望之滿足,毫無義務和責任之意識,信徒與神之關係,是交易關係,認為美好感受是最值得追求的,信徒用酒麻醉心靈,並認為與廟妓交媾便是與神結合;山陵和樹下是舉行這些色情宗教儀式的理想處所。

這種信仰自然使人變成只追逐眼前享受,急功好利,沒有深厚之關切情懷的行屍走肉:他們的「仁愛有如早晨的浮雲,有如易於消逝的朝露」  (六4)。從男女關係,可以斷定民情之忠厚程度。

民眾腐化,是因為正統宗教人士和知識分子(所謂「先知」)沒有盡到教化之責任,所以歐瑟亞的批評首先指向他們。在表面上,正統宗教敬拜的還是上帝,也沒有採納邪教的色情宗教儀式,正如在台灣無人敢公開到教堂或比較嚴肅的寺廟去求明牌,也無人敢在教堂舉行的婚禮或喪禮中跳脫衣舞;但是正統宗教也受了功利精神的腐蝕,使宗教儀式成了賄賂收買上帝的方法,而宗教人士從中取利:「沒有人爭辯,也沒有人譴責(腐敗風氣)……我的百姓因缺乏(正確宗教)知識而滅亡;因為你(司祭)拋棄了知識……忘卻了你的天主的法律……他們 (司祭)賴我百姓的罪惡自肥」(四4等)。

歐瑟亞之思想的第二個特色,是因了他對自己之家庭生活的體認,他才關切並有能力分析診斷社會問題之癥結,因為他也是社會風氣之受害人。「上主開始藉歐瑟亞發言時,上主對他說:『你去娶一個娼婦為妻,讓她生淫亂的子女,因為此地淫亂放蕩、背棄了上主』」(一2)。

按合情合理的解擇,該說這話不合純客觀事實,而是先知事後反省所得的結論,認為他娶到一個不貞的妻子原來是有天意的,使他能對社會盡暮鼓晨鐘之使命。所以有人主張,他的妻子(哥默耳)原是良家婦女,生了第一個孩子之後才開始放蕩。第一個孩子(男孩)取名「依次勒耳」,是為了紀念王室在此地被屠殺的事件;可見先知原來就關心社會。第二個孩子是女兒,取名「不受愛憐的」,不是愛情的結晶,大概夫妻感情已經不好。第三個是男孩,取名「非我子民」,可能是私生子。生了第三個孩子後,哥默耳乾脆離家出走,去當廟妓了。過了不知多久,先知花了一筆錢把妻子「再買回來」,並央求她說:「你要為我安心多住些時日,不要行淫,不要屬於任何人;我對你也是這樣」(三3)。

先知按自己對失貞之妻子的心情,詮釋上帝對選民的心情說:「我要誘導她,領她到曠野和她談心……我要永遠聘娶你,以正義、公平、慈愛、憐憫聘娶你,以忠實聘娶你……到那一天……我要回應高天,高天要回應大地,大地要回應五穀、酒和油」(二16)。在百折不撓的愛情中,在忠誠不渝的合作中,大地和生命才能繁榮。

歐瑟亞說出了天下所有受到挫折的愛情之心聲,並把上帝比為被遺棄的丈夫,使人類看清,偉大的愛情是不計得失的付出,是不會絕望的。有人說,歐瑟亞是傳報「福音」的第一人。耶穌引述的「我喜歡仁愛勝過祭獻」,便是出自歐瑟亞(瑪十二7;歐六6)。(註:此文於民國79616日在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發表,為《聖經今看》第 59 篇。)

(作者:劉俊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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