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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與舊約相關但未收入舊約正典的猶太人作品,可統稱為舊約外傳或緯書,其中不包括經文註解;後一類文獻是收集在猶太教的另一大部文集中,稱為「塔耳慕得」(TALMUD),意為「學識」。舊約外傳主要都是展望歷史的,即所謂「世末文學」,寫成年代是公元前兩百年以後。

  波斯准許流亡巴比倫的猶太人回國後,他們對未來的美景燃起了無限希望。這種興奮心情,在第二或第三「依撒意亞先知書」中最為明顯:「凡愛慕耶路撒冷的,你們都應同她一起快樂……因為上主這樣說:看!我要在她身上廣施和平,有似河流一般;我要賜給她萬國的財寶,好似氾濫的江河」(依六十六10等)。

  但是歲月一天一天地過去,先知預告的美景並未實現,內憂外患卻不斷地發生;在波斯式微後,又來了一個更霸道的希臘帝國。於是猶太思想家分成了兩類,企圖以不同的方式影響世道人心。舊約正典收集的那些晚期作品,所謂智慧文學或勸世文學,走的是務實路線,指導大眾怎樣在現實的生活條件下處世為人,如「箴言」,「訓導篇或傳道書」等;有幾篇虛構小說也是這類作品,如「多俾亞傳」,「艾斯德爾傳」,「約伯傳」等。耶穌時代之禮法主義派,走的也可說是務實路線。

  世末文學作家則要從歷史大局走向的角度,給對時局感到絕望的猶太人指出一線希望。以大體而論,世末文學之人生觀立場是積極的,同時是聖經文化演變過程中,從舊約轉變到新約之間的橋樑。早期基督徒對這些作品的反感,不像猶太戰爭後由法利塞派主導而形成的猶太教那樣強烈。後世基督教義中的「天使論」和「魔鬼論」,依據的主要便是這些作品裡的資料。猶太教和基督徒中的神祕主義者,也常在世末文學中尋找靈感。

  無論是從內容或從表述技巧來看,世末文學都是評論時事之先知書進一步的發展,只不過其象徵筆法更加誇張,與現實及時事之關係更加模糊玄虛。但是其中有幾個理念,與舊約及新約之正統立場是一致的,如「天主是宇宙及歷史走向的主宰」,「人類的黃金時代是在未來」,「死去的人還要復活,好人和壞人各得到合理的報應」。基督徒和回教徒都主張:「魔鬼是墮落的天使」,也是根據舊約外傳裡的故事(禧年書,十及十一章)。

  舊約裡的先知書,特別是厄則克耳(以西結)先知,已經取用了許多巴比倫和波斯神話裡的象徵題材(一章及九章等)。用夢景等揭示「天機」,也是先知書常用的技巧;匝加利亞先知書前六章,便是由八個夢景組成的。舊約外傳採用巴比倫等之神話題材除了範圍更加廣泛外,也受了希臘神話之影響。從文化演變史的角度來看,世末文學是嘗試整合不同文化的產物,魚目混珠在所難免。

  這些作品含有潛在危險,首先是助長讀者對神秘知識之追求,包括在某個限度內算是合理的神秘體驗,及使人忽視常情常理,個體反省和個體責任的偏方密訣,例如厄色尼人非常重視的星相學。

  這些作品含有的更重大弊端,是出自強烈的二元對立之情調:天使與魔鬼之對立,外星與地球之對立,現在與未來之對立,選民與異族之對立,精神與肉體之對立,及男性與女性之對立等。

  厄色尼人便是堅持互不相容之二元論的派別。他們的領導階級該是獨身的男性,不只是為了面對武力革命的暫時措施,他們對女性確實有極深的偏見,認為女人有些先天的弱點,如自私、善嫉、引誘男人向惡等。

  厄色尼人極重視的緯書「哈諾客書」似乎是說,人類(該說男人)原來是天使,因與女人結合而觸怒了天主,天主乃決定以洪水處罰人類:「我(哈諾客)曾告訴過你,在我父親耶勒得時代,有的(天使?)在天上違背了上主的話,他們犯了罪,犯了法:他們與女人結合,與她們犯了罪,並且娶了她們,生了子女,因此在全地面將有大難,將發生洪水和大劫,整整一年」(一O六章)。

  厄色尼人對肉體感到悲觀,可從他們用的頌詩中看出:「我只是土和水之受造物,恥辱之根和污穢之源,罪惡之溫床和過錯之建築,荒謬和腐敗之精神,沒有任何智慧,不敢面對正義之審判」(第一篇)。除了種族歧視外,這套厭世禁慾思想後來的接承者是摩尼教。

  後世基督教義中的原罪學說,也是來自舊約外傳。「厄斯德拉書卷四」在第七個夢景中說:「如果大地未曾生出亞當,或生他而使他不得犯罪,該有多好!現世生活在苦惱中,死後等待處罰,對人有何益處?亞當啊!你做了什麼?你犯罪不只造成了你一人的墮落,也造成了由你而出者的我們之墮落」(一一六至一一九節)。

  此書雖然是在猶太戰爭之後寫成,但這思想該是早已在猶太社會流傳。柏拉圖講述共產共妻思想的「共和國」之成書年代,便比諷刺這思想的喜劇「女人國會」第一次演出晚了多年。耶穌的徒弟問他:胎生的瞎子是因了他個人的罪,或是他父母的罪,便暗示當時有人相信輪迴,也有人相信類似原罪的學說。耶穌反對算舊帳的思想:「也不是他犯了罪,也不是他的父母」(若九2等)。

(作者:劉俊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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