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國以色列國王雅洛貝罕二世在位四十一年,因為政局安定,社會也跟著繁榮起來。但他去世後,社會上潛在的危機和弊端一一暴露出來;在短短二十二年間換了六位國王,三位是被謀殺的。在公前七二一年,以色列終於滅亡。從種種跡象看來,台灣現在的局勢與那時的以色列非常相似。歐瑟亞與亞毛斯兩位先知的分析,能使我們看清一個表面富強的社會,怎樣由盛轉衰,終於亡國。

歐瑟亞(何西阿)是從個體之心理和價值觀的角度,指出多神教之功利主義和追逐眼前享受的精神,使人變得自私薄情,不講道義:「此地沒有誠實,沒有仁愛,沒有人認識天主……因此,此地必要荒廢」(四1)。

亞毛斯(阿摩司)的批評,主要指向上述之人生觀在社會上產生的不公平現象;與歐瑟亞的分析配合起來,對一個社會由盛轉衰的過程,就有了完整的說明。四十年的安定政局,給以色列帶來了財富。但歐瑟亞指出,這些財富並不是用正當手段得來的:「厄弗辣因有如客納罕人(邪教徒),手裡拿著欺詐的天秤,喜行欺騙。

厄弗辣因還說:『我現在實在成了富翁,發了大財』」(歐十二8)。亞毛斯補充說,財富只屬於少數的特權階級和龔斷商人:法官出賣正義,接受賄賂(五10),放高利貸者使欠債人淪為奴隸(二6),商人欺騙窮人(八4)。

孔子曾說:「貧而無怨難,富而無驕易」(憲問)。他似乎不懂窮人心理。在貧與富沒有機會比較時,不怨與不驕都不是難事;台灣的女孩不會怨自己不是生為英國公主。窮苦人之怨恨其實是富貴人之驕奢引發出來的。某私人機構為酬謝員工之辛勞,老板每年年終在私宅大設宴席;這些部下及眷屬回家後,想到老板幾十萬元的馬桶等設備,要幾個月後情緒才能平服下來。在另一方面,二十年前左右,在台灣不是沒有富人,而窮人一定比現在還窮,但那時的犯罪情形沒有現在猖狂。至於現在鋌而走險的人,也不是實在沒有其他謀生的方法,青少年犯不都是來自窮苦家庭。

因此亞毛斯才諷刺「用方石建築」的房屋(五11),象牙和檀香木的裝潢(三15 ),「躺在象牙床上,橫臥在軟榻上」安享口福的人(六4),擁有避寒與避暑兩棟別墅的人(三15),以及用貴重化妝品的人(六4)。他警告說:「你們這些撒瑪黎雅的母牛(貴婦)聽著:雅落貝罕國王要死在劍下,而你們被放逐流亡」(七11)。

孔子下面的話說得正確:「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貧而患不安。蓋均無貧,和無寡,安無傾」(季氏)。然而在個只懂眼前享受而不講道義的社會,誰也不肯讓誰。小英雄謀求自肥的方法是欺騙、偷槍、勒索官商勾結(我們的社會又加上炒股票等投機花招);野心大又有辦法的,怎會不玩革命遊戲呢?

歐瑟亞用一針見血的筆法,說明了爭權的陰謀和手段:「他們使君王歡喜,是出於惡意;使首領快樂,是出於詭詐……在他們君王的慶日上,當官長們酒勁發作,不能支持的時候,君王便和惡徒勾結起來。他們(失勢的一派)的心雖因陰謀而焦慮得像火爐一樣,但他們的怒火卻整夜停息;一到早晨(一得機會),卻又如烈火復燃。個個像火爐一樣,熾燃起來,(這次)吞噬了他們的官長,(另一次)他們的君王都倒斃了」(歐七3等)。

亞毛斯是南國人,卻去批評北國的社會,語氣又激烈,結果被驅逐出境。可悲的是出面處理此事的,竟是北國的宗教當局。大司祭(好個出賣宗教立場的走狗!)先向國王報備:「亞毛斯在以色列家中圖謀背叛你,國家不能再容忍他的一切言論」。然後他向亞毛斯說:「先見者,你走罷!趕快回猶大國去,在那裏餬口,在那裡講預言。(下面的話是出於自傲的民族主義心理)在貝特耳不可再講預言,因為這裡是君王的聖所,王國的殿宇」(七10)。其實正因為亞毛斯覺得自己是外國人,沒有生命危險,才敢提出嚴正的批評;當地的「明智人在此時緘默不言;因為這是邪惡的時代」(亞五13)。

一個社會大勢之所趨,誰也無力扭轉,只能希望在浩劫之後,大家能夠覺悟。歐瑟亞指出了這個遠景:「我們回到上主那裡去,因為他撕碎了我們,也必要治癒……兩天後他必使我們復生,第三天他必使我們興起」(六1)。但若沒有健全的宗教信仰輔導,培育深廣的關切情懷,覺悟與復興談何容易?

海峽彼岸四十年的歷史,相當於猶太人從埃及解放後在西乃沙漠四十年的集訓,但才一放鬆管制,寡廉鮮恥的嘴臉又原形畢露,絕不輸給此岸的同胞。復興的希望何在?移民主義萬歲!(註:此文於民國7971日在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發表,為《聖經今看》第 61 篇。)

(作者:劉俊餘)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liujungh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